来了几次，牙总算治好了，小音正想跳下治疗台，她的手机响起，胡医生问你的手机卡用的是神州行还是联通呀，小音笑，回答：“你说号，我给你拨过去。”

    过了好几天，小音才发了个短信问胡医生“你说皓磁牙用的材料与碗的用料相同，可一个碗那个便宜，一颗牙要那么贵。小音”发完短信后，她盯着家里的那株月季花看了很久。胡医生并没有回信，于是她以为自己记错号码了，日子一长，她就把这件事忘了。

    她没有换的鞋了，乘着周日逛了一天商店。正当坐公交车回宿舍，手机响了，一听是胡医生，她假装没听出是谁。公交车行驶发出的声音很响，像工作中的拖拉机。手机的信号时好时坏，她一下不知跟他说什么好，“我今天去买鞋了，没买着，还是回家的路上。”他说：“都是我不好，应该给你买双鞋或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话让人心头一暖，在冬天里。

    北京的非典开始了，宿舍里的人都回家了。六人间里只剩小音一人，很无聊地读读书看看报。胡医生给小音打电话，要小音安心在北京，不管怎么说，北京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

   小音工作了以后，给胡医生寄了公司内刊，上面有小音的文章。

    过年时见胡医生，问他，你看了我寄给你的刊物了吗，他说，还没呢。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还没呢，真扫兴。他说，你所在公司规模之大超过我的意料。小音觉得自己是实力派的，当然会有优越的施展空间。

    胡医生请小音吃饭。那个雅间正对着绿绿的江水和蓝蓝的天。菜很可口，两个人都是一个祖籍，口味相投，小音心想，胡医生给自己做牙的利润可没保住。

     小音回公司的前一天晚上，胡医生想请小音喝茶，小音没有去，说不清为什么，其实她也没有别的事。

     胡医生曾问小音，你这个一个弱女子想要在外面找自己的梦呀？小音说是的。胡医生毕竟有阅历，之后的日子，小英受到很多打击，有过迷茫、恐惧、失意与失落，当然内心还有希望在。

    小音有若干年没有见胡医生了，她觉得没有必要。人家事业有成，自己什么都不是。有时胡医生知道小音回来了，出于礼貌请小音吃饭，她也借故推去。又不太好意思，写一封信给他，告诉他，自己的近况。

    就这样年复一年，小音到了三十岁的年纪。胡医生的孩子因病去世的消息通过朋友传来。在一个小城市，就是这样方便。他的孩子跟小音是年纪相同。小音约了胡医生见面。 

    在茶楼。胡医生的叹息与眼泪，事隔一年，他还是伤心的父亲。她穿着绿色的裙，披肩的发，香水是气味幽雅的“毒药”。他问小音怎么不回家来，结婚，过稳定的生活。小音反问：“一夫一妻的生活是不是很枯燥？”其实是无心的，她反感别人说女人到一定年纪要结婚之类的话。他理解错了，说男人喜欢与陌生的女人发生性关系。小音有点不自在，面对面，听一个男人谈到性。他一把抱过小音，像饿极的狼。小音保护自己。“我从来没有过” 她说，她知道这句话对已婚且有地位的人而言有什么样的份量。他不相信，但还是放开手。小音坐在他腿上，亲了他一下，走了。

     回家到，觉得有些想吐，狠狠地刷了牙。

     他请小音用餐，小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刻意穿得很休闲，令她意外，他也是。吃饭，聊天。他赠她一礼物。她看看包装不怎么样，以为就一两百元的东西，没有当回事。

     小音呢对他那么还是那么有礼貌。他俩聊天，她很不在状态，就像面对一桌子热气腾腾的美食，尝起来却都是凉的-----是经历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远了。再说，他的行为构成强奸罪中止吧，应该很痛恨才对，没有，她态度如一。

     胡医生对自己的行为表示道歉。她没说什么。他想是不是在外面的人都开放呀，毕竟她不是当年养在深闺的小姑娘了，经历这些很平常。她会不会有什么目的，还好我没上套！

     回家打开礼物来一看，看到发票上的数字。她没料到他出手这么重。她给他打电话，过去的事，彼此的需要，不必说原谅不原谅了。他说，原来我以为我会把握好我们的关系。这话听着很多余。真的是彼此需要吗，其实没有。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有一天夜里，她胃疼，彻夜不眠，看着木心的书，突然想起他的礼物。第二天一早，起床取钱，给他汇过去，数字是发票上的整数，零钱部分收了。

     他收到钱后，打电话过来，握着话筒，都感觉无语，只有道保重。

     又过了几年，胡医生死了，最后见面，是在殡仪馆，来跟胡医生告别的大多是老年人，没人知道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是谁。

      一个正常的男子，面对一个知他心的红颜，能保持不乱的，只见过一个。不是意志极坚定的人，千万别找红颜知己，否则会伤害很多人。

     这不是道保重，这是道别。这一句颇有些张爱玲的风格。
     生命中同一些人的关系，就在距离远近的把握，一念间的进退。

这样的题目，文章却没有让人感觉到温暖，男女之间除了年龄上的差距还有心理上的差别吧，永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