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04年还是03年的时候她忘了，她的姨父不在了，
她妈妈只有那么一个姐姐，她和两个哥哥都去了姨夫的葬礼。
村里的葬礼很隆重，她当时小孩子心性，净在葬礼上胡闹了，
具体过程她忘了，只记得回来以后被妈妈训了。
今天你大姨问我，今天你闺女在葬礼笑了？
好象吧。呵呵。
你不哭已经很不好了知道吗？
他是谁啊？我和他有多少感情啊。我和他又不熟悉。
你知道你姨父帮了咱们家多少忙吗？你就这么一个姨父你知道吗？他多好的一个人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管他啊，他谁啊？
妈妈听了以后把碗扔到桌子上，他死了，死了你懂吗？
她火气也上来了，她吼，我不懂！
妈妈看了她半天以后长吁了口气，我要睡了。
然后她静静的走到卧室的门口说了一句话让她觉得很冷

妈妈说：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

二

转眼就第二年过年了，大年初三吧。很有节日的气氛。
她在准备开学的一些东西，可是没想到在第二天早上就发生了一件事情。
让她好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那天早上她睡觉一直醒不了，不知道为什么，
甚至她在梦里都想，妈怎么还不叫我怎么还不叫我呀。等她想到第三遍的时候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她看见死去的姨父就坐在她的床前，要命的是他抓着她的枕头。
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那张脸，和生前一样干净。
她说不出话来了。心跳的厉害。等她叫妈**时候
他已经不见了。让她恐怖的是她不是在做梦。
她的意识很清醒。

和妈妈说的时候
妈妈说你姨父怎么突然找你了呀
她喃喃的说我不知道
她当时
——根本已经吓傻了
妈妈象想起什么来一样
说今天是你姨父的生日，是不是你姐姐她们没上贡品呀
想想，妈妈越想越觉得越有可能，过年怎么能忘了先人呢。
于是就打过去电话了。
那边大姨接的电话，说放了。
几乎在同时。
——她和妈妈都想起了她去年在葬礼上的荒唐。
妈妈说，以后你走亲戚专门去大姨那磕头吧。
她嗯了一声以后。
脑袋就蒙了。
三
有个朋友和她说他鬼压床的时候
她和他说我常常在黑夜见鬼
比起他的来她的经历要离谱的多
这是真的，从小她就怕黑
她在夜里常常见到一些长发的头颅，很干净
闭上眼睛她也可以看到它还在那里，有感觉的。
它不会发声音，类似于幽灵般存在。
为此父亲曾经带她去看过一次神婆
那女人象个接生婆一样做在香案的后面
看了她一眼以后又闭上了眼睛。

说：见过魂魄低的，没见过你这么低的。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她以前见那些很恐怖的东西都是在黑夜
她每次很怕的时候都告诉自己它们都是她的幻觉都是她的幻觉
姨父的出现让她接受现实
那以后每年过年都会去大姨家在姨父的灵位前磕三个头

很虔诚。

四
转眼又有三年过去了，她要毕业了。
她喜欢上一个男人，要命的是那个男人也喜欢她。
可是他是农村的，和她不在一个城市。
她家里反对。
相持了很长时间，他们终于决定私奔，她不带犹豫的
然后他们一起买了去广州的火车票。
他们象所有爱情里的人一样憧憬未来。
可是她没有去成。因为妈妈拦住了。
她说你走了我怎么见你呀，那么远
然后哭了，她第一次看见妈妈哭。
象个孩子一样。

她终于没有走。

没有他的日子她象行尸走肉，那段时间真叫在混日子。
蹦迪呀，跳舞呀，抽烟呀，喝酒呀，没有她不会的
而且不到12点她不会回家。

她现在想起来和妈妈和爸爸的交流那段时间是没有的
她心里始终有那个男人。
她每次在深夜的时候都或者会梦到他们在一起时候的点滴。
她想念那个怀抱。那个又傻又爱她的男人。
可是他在哪呢？

五

或许是因为深夜回家的原因，她又可以看见鬼了。
这次是带血的头颅，披散着头发，她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他的存在
她无处躲藏。恐怖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小时候习惯了
每次这样她都会走到妈**床边
这次她也这样。她走过去说妈，我怕。
妈妈象小时候一样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哄**和她一起睡
她终于睡着。
是幻觉么？
她怎么梦见妈妈哭了呢？

她的叙述很笨，她不知道表达。她向我说这些的时候说
因为有的记忆你再把它倒出来是痛苦的。你们将就着看．
她现在还记得妈妈每天早上在她起床以前总是敲着门进来
她说你没我怎么活呀。世界上除了父母没能疼你的人了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那时候
————什么都是妈妈做,她什么也没帮过她.她什么也没给过她,
被子都是让她叠,内衣都是让她洗，
她每天说着要离开这个城市,妈妈说你走了我怎么活啊.
而她,她说你让我为难了.
她很向往自己的天空,
总是忘记她还有妈妈.

六
她开始做噩梦。
她梦见小孩子的那次是在教室,
他们的脸都没有生气,那时没有太阳,
他们脸上有着冷笑。他们的步子象刀子一样钻她的心跳。
黑的，什么都黑的。她很害怕,
醒了以后一身冷汗。

第二天妈妈去舅舅家看戏
打电话问她,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她惦记着她见鬼的事情。
她说不怕。对面啪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她很懵。至于吗？
七
……
妈妈看戏的时候遇到了车祸。

八
她终于明白了她问她怕不怕的意思。
可是她当时………

她该说怕的

她不知道妈**葬礼怎么过来的
那些天她见的头颅超过以前的所有数量，
她想她麻木了。她看着它们狰狞的表情守完那几夜。

在为妈妈守灵的最后的一天有颗满脸是血的头颅对她笑，
她问
你是妈妈吗
头颅消失不见了

从此，她再也没见过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