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
现在终于有理想了,或者说是现实生活中的理想了:那就是在有生之年寻一处环境良好的地方,买上一块地,然后自己动手造一个小木屋,而门前则用竹子或者木头修起栅栏,再涂之与白色的油漆,在房前屋后的空地上种些花草和果树及蔬菜……于日暮微风中渐渐老去。
想着想着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何是小木屋而不是砖混结构的建筑?凝神在记忆中搜索着,渐渐一个曾经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
那可算是这辈子最令我怀念的厨房了:全部由包装箱的木板搭建,依附于一间狭小的平房的外墙上,面积不大,估计也只有两个平方左右,上覆油毛毡,下面是平房的水沟,为了避潮就在水沟上扣上一块水泥板,身处其中能闻到浓重的木材的气味及些许水沟发出的霉臭,而外面则被我用油漆涂鸦般大大地写上了一句英文:belong to ZT,远远看去不但不够方正,反倒显得歪斜而刺眼。这,就是我曾经的厨房!
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个夜晚独自坐在充满缝隙透着风的这间厨房里了,有寒夜的阴冷,也有夏日的蚊虫,围在油漆桶做成的蜂窝煤炉旁做饭,看书,当时非但不觉得有丁点的简陋,反而为能拥有这一片小小的自我空间感到无比的满足。
最惬意的时候是在下班之后,听着广播,做着饭,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中哼着歌谣,享受着劳动的快乐,想像着晚餐的美味。那时候的时间多得不知如何打发,晚饭之后常常搬着凳子坐在门前胡思乱想,偶尔还莫名的感伤一通。看着晚霞,看着月亮,听着雨声,闻着霉臭的气味,有时整夜不说一句话,有时则指着天空大骂,直到累极了,才萎缩在厨房里的炉火旁,看着火苗,简单而枯燥。就这样将太多的时间和情感结晶于木板之上,正如年代久远的红砖房墙面的硝酸钾结晶,苦涩而晶莹。
收回伸入回忆的触角,不由恍然,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过去某些早已遗失了的东西。细细一想不免神伤,就算理想能实现,我也无法再完全复原那曾经的小木屋了,虽然我依然可以用油漆写下同样的话:belong to ZT,但是我还是不能回去了,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