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电影《叶问》 - 『流年心情』 - ※缘聚久久※

武以德为先

电影《叶问》展示了咏春拳一代宗师叶问武以德为先的人格魅力，内斗谦让随和，外争威武不屈，当矛盾由拳派之争转为国家仇民族恨之时，叶问对他人的德升华为对民族的侠。电影在表现以叶问为代表符号的中国武术博大精深，攻防精妙的同时，揭示了以德为先的中国传统武术文化的生命力和张力。“习武先习德”，这种不畏强暴，坚贞不屈的侠义精神，通过娓娓道来的电影镜头不事张扬地诠释了，没有粗暴生硬的说教，电影用自然的桥段把德与侠的武术文化表现得淋漓尽致。

南拳与北腿

影片夸张渲染了由北方南下佛山谋生的北派金山找师傅的张扬骄横，而甑子丹饰演的叶问则安静闲适地通过内敛的眼神和简单的对白传达给观众一份谦和忍让。躁动与安详，张扬与忍让的矛盾冲突背后，潜藏了南拳与北腿的高下之争，影片借叶问和金山找的过招阐述了分别以两人为代表的南派和北派即南拳北腿在功法技术上并无高下之分，有高下的不过是如叶问所说的是人的差别。这是这部影片对南拳北腿孰优孰劣之争的诠释？恐怕不止于此吧。

影片中甑子丹不再裸露，文质彬彬的一袭长衫，一反目露凶光或空洞眼光的“肌肉男”的嚣张形象，终于会说话的眼神背后隐藏了“肌肉男”的力量，仿佛爆发前的火山静默着不怒而威。此前一直叹息甑子丹的戏路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打手”，而今总算有了凤凰涅槃般的突变。

咏春拳与空手道

电影里对佛山武馆风行的描述，暗含了时代背景。上世纪30年代，是中国传统武术最后的鼎盛时期，如佛山精武会自1920年成立后，是两广除香港外坚持得最久的精武会，南京中央国术馆“五虎下江南”，更是促进了北派的南传，扩大了南拳北腿相互间的交流。随着镜头的切换，我们看到的是日寇侵占佛山后，叶问的三次交手：以一敌十、瞬间击毙三个日寇、对日酋的出手。

空手道原称“唐手”，本义是“从中国传入的拳法”，在上世纪30年代改名称为“空手道”，这一时期在日本岛上正处于普及推广中。空手道从琉球（冲绳）传入日本岛的源头，和中国福建南少林拳术是有渊源的。

最后的一战，当叶问以一连串急风暴雨般的日字冲捶打向日酋，紧接着又以咏春拳的另一绝技标指欲取其性命时，叶问却适当其时的点到为止。可是叶问仍旧被日寇开枪击倒，电影于此时用慢镜头缓缓的细致表现中枪后的叶问轰然倒地，仍旧着力借甑子丹的眼睛说话，接着愤怒的国人一拥而上冲破日寇的阻拦救人的镜头，似隐还现地用“仁者无敌”这一德的内核，反衬出“多行不义必自毙”的朴素真理。影片以画外音形式的一段叶问的内心独白，配合动与静、虚与实的强烈视觉冲击，由南拳北腿的内斗这一“人民内部矛盾”不露声色地转化为民族家国不可调和的生死存亡的矛盾，掀起一波强烈的高潮。

影片在保留和坚持了存亡危急关头宏扬凛然的民族家国大义和正气的传统桥段的同时，借助沦陷前“枪就是真理”的警察队长，沦陷后迫于生计充当日寇的翻译官的林林总总表现，面对生存不得不扭曲自己，却在国难家仇民族存亡之际，也不扭曲心底深处“我是中国人”，冷俊无情地把活生生而又血淋淋地撕裂在我们眼前，不禁想起张爱玲自己谈《色·戒》时那句“小说写反派人物，是否不应当进入他们的内心？”

吸引眼球-------咏春绝技之拳、脚、棍

咏春拳的起源有三种传说，一种说法是由福建咏春县女子严三娘所创，一种说法是南少林至善禅师从福建传入广州，还有一种说法是尼姑五枚师太传出来的。在广东民间流传较多的说法是咏春拳为五枚师太所创，传给洪熙官的妻子严咏春继而代代传承下来。因此影片借北来的金山找师傅之口说咏春拳是女人拳的渊源就在于此，并以此激叶问出手。但要是认为咏春拳因为是女人拳就没有杀伤力则大错特错了。

咏春拳是南派名拳之一，有三套传统套路小捻头、寻桥、标指，器械有六点半棍、八斩刀等，还有黏手、木人桩等与众不同的训练方法，在佛山流传深广。

影片选择了咏春拳的几个鲜明特点来予以展现。如连消带打中线突破的日字冲捶，也就是后来被李小龙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寸拳，影片中多处出现，特别是叶问为了找到武痴林而毅然以一敌十痛打日本鬼子的近镜头凸现一连串迅疾凶猛干脆痛快的日字冲捶；叶问打木人桩的镜头，虽说没有成龙打木人桩的镜头花哨好看，但这里也有甑子丹是李连杰的师弟，算是北派，和南派的成龙底子毕竟不同，还有拍摄时取景角度、表现意图、叶问所传木人桩法不同等因素，但却真实反映了咏春拳独特的木人桩训练方法，影片忠实诠释了“无师无对手，镜与桩中求”的拳诀；耕拦摊膀等等经典手法也在叶问教棉花厂工人的镜头中得到展示，咏春拳中线攻防的原理在洪金宝的动作设计中贯彻始终。

“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影片中自然少不了腿的镜头。不过“佛山无影脚”仿佛成了《黄飞鸿》系列影片中的专利了，如今见到《叶问》中也出现了诸多无影脚的镜头，不禁有点讶异。讶异归讶异，两者还是差别明显。《黄飞鸿》系列中的佛山无影脚吊着威亚在半空中飞腿来飞腿去要的是噱头，《叶问》中的无影脚是追求完整体现咏春拳功夫，一代宗师并不是徒有虚名，影片拍出来还得面对众多的咏春拳的师徒们，“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洪金宝自己也是武行中人，影片中叶问的这几脚被洪金宝设计得老老实实却又在情理之中，这脚法因攻中有防防中有攻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故江湖人称无影脚。对比影片中北派金师傅的腿功，甑子丹饰演的叶问也“以牙还牙”用了一招高高的刮面腿踢倒金师傅，咏春也有高高的腿击？

影片中除了徒手功夫的展示，还有长短冷兵器的对打，如春秋大刀对单刀，鸡毛掸子对单刀，最后出场的六点半棍对铁耙虽有遗憾，但也不失观赏性。在棉花厂里金山找与叶问铁耙对棍这场打斗，来自于北方的金山找弃单刀而用起了南方的耙，算是一个小小的不足吧。

虽然连续快速的日字冲捶的电影镜头多次出现，有点矫枉过正，但瑕不掩玉，这部电影作为功夫片，在真实性和观赏性上可圈可点，特别是在当前喜欢“梦幻”的功夫电影中独具特色，自成一格。

普通的人物遭遇特定的时代，注定了命运的不寻常，影片的铺陈给人整体感觉其实挺沉的。影片竭力想通过再现一代宗师叶问的传奇，来揭示深受中国传统儒家文化浸淫的中国传统武术文化之“武以德为先”的真谛，崇尚“武”的任何人，任何民族，如果不以德为先，没有德的认知，以为武就是暴力，就是强权，那终究是成不了气候的。片尾用了不少的字幕告诉观众一代宗师叶问移居香港以后，大力传播咏春拳，世界各地都有习练者，似乎暗示着纵然历经劫难，只要我们传统文化的根还在，它终究会发展壮大，枝繁叶茂。我想，也许这才是这部影片真正的看点吧。

2009/6/24 改稿

主题：我看电影《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