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远 - 『原创文学』 - ※缘聚久久※

今夜是入住雕花楼的第一晚。半夜，只听得下着潺潺的雨。推开朱漆木窗，隐隐能听到雨打着芭蕉，声声碎。雨打芭蕉，这似乎是一个千古的话题。古诗古词中，阶下芭蕉总是配着秋风愁雨，一声声，如泣如诉。秋雨淋着梧桐，秋风卷着珠帘，而珠帘下的美人儿，总是比黄花还瘦。手捧着诗卷，叹一声，锦书欲寄无从寄。

念及于此，心竟有些怅惘。放眼望去，杏林深幽处，点点灯光朦朦胧胧，青石板的小路泛着银色的碎光。一阵风袭来，那是一种能渗入骨子里的凉意。还是早早睡罢！

一直浮在那个梦里。大学的校舍，打青格子伞的女孩子，湿漉漉的头发，黑色的眼眸，时尔安静，时尔调皮。可是我总是探索不到她的手，一切都在远离。

早上醒来，穿过院子的时候，透过疏疏淡淡的叶缝间，竟然还可以看到几朵小小的白梅。心情也突然疏朗起来。

市镇并不热闹，店铺也零零落落的。民居大多是青砖黛瓦的屋子。并不如周庄乌镇那些地方的房子，有很多的流璃飞檐。只是用白水泥刷白墙壁，再砌一个有滴水墙的拱门，里面是院子。或许是因为快要过年了，门前都贴着对联，大多是财源滚滚，紫气东来什么的。会有包着青布头巾的妇女从院子里出来，遇到邻居时便用吴侬音语的声音喊一声：雨落了半夜，困不着，真真吃力熬脱了！

小镇上最多的是银杏树，时值冬日，所以看不到绿叶满枝，也看不到随风旋舞的金黄落叶。一片枯木萧条。

一辆入山的公共汽车来了，来不及多思考，便跳了上去。车上，是一些送孩子上学的父母，满脸皱纹的老人，拿着扁担的青壮年人。而我，却似个入侵者一般。

问过车上的司机，车转一圈后，还会回到原点。当车子转到湖边的时候，我便跳下了车。东山是太湖中的一个半岛。这时，我站在高高的堤岸上，眼前，是烟雨朦朦的太湖。身后，是一座小小的寺庙，小到只有一堵黄色墙壁，和一个焚烧香火的铜炉。名字到是极为雅致，叫白马寺。传说是柳毅为龙公主传书的地方。站在这个充满着浪漫传说的地方，心也柔软起来。

环湖的路很陡。时不时有人力三轮车来兜生意，一并谢绝。转过一个山坡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很淡，淡到你若用鼻子去嗅时，那香味就消失了。心中惊喜起来，大片橘子林后，出现了一片绛紫，浅粉的梅林，深深浅浅的红。零零星星的橘子是橙色的，这么衬着，到别有一番风韵。步入梅林，漫天匝地，堆绮翦琼，花气迤婉，委地盈枝，一番繁华。

林子里很静，静得仿佛在地球外的另一个世界。柔绵的花瓣，洒了满地。突然就想起了黛玉的葬花词，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的眼泪如花枝上的雨滴，洁白晶莹。而脚步，更轻，更柔，怕踩碎了这遍地的花魂。

拾级进入更深处时，才发现，橘子树后，梅花树后，总有一户户的人家，他们依山而建，傍树而立。以前有句诗，叫白云深处有人家，而这里，是梅林深处有人家，哪一个雅致，也不必多做比较了。而最最让我痴立着不肯走的画面，是一位青衣白发的老人，为他的老伴梳着雪白的头发，如此美景，神仙何求。

路越来越窄，树林也越来越密。整条小路上，只听到自己索索的脚步声，当脚步声随着心跳节奏的时候，突然心就收紧起来，想想便失笑了，这里民风淳朴，任何复杂的念想都是多余的。

这时，密林间也看到了黄色的墙，和若隐若现的飞檐。或许又是一间寺庙吧？天气还是微阴着，怕再上去，会落了满身的雨，想想作罢了。

回家的半山腰，我经过了镇上的小学。正是放学时，小娃娃们正吱吱喳喳地出来。一切都是那么清新可喜。我站立于路旁，看着他们经过，突发奇想，这里会不会有她的儿，或者女儿呢，若是女儿，长得也若她一般吧？学校的钟声响起，这时便什么痴痴的念想也没有了。

与万千人中，与你相遇，然后惊喜地说：哦，原来你也在这里？只怕是言情小说中用来渲染和铺垫情节的言词罢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7-15 12:43:03编辑过]

主题：念君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