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次感情的开始,都是因为喜欢。至少孟醒第一次看到雁芷的时候,不是这么想。
2006年初的孟醒是郁闷的。因为两家父母的事,他和爱人闹得十分不愉快,甚至一度想起了离婚。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无法解决一些纠结的时候,想到的都是一些壮士断腕的办法,简单而决绝。因为心情的不快,那个时候的他荒唐而放纵,在不断地寻找快感中忘掉烦恼。他发现,原来不谈感情的时候,生活可以是另外一种样子,快乐,简单。三月的某天,有个当编辑的朋友拉他去看他们报社的社庆联欢,说有很多美女出现。就是在那次联欢会上,他看到了雁芷。
虽然阅人无数,孟醒还是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女人。一台晚会,她演了三个节目,一个领舞,一个独唱,还有古筝独奏。看他眼睛一眨不眨,朋友调侃说怎么样,这可是我们报社第一美女,想不想认识一下。他笑了,想呵,想把她搞上床。他是真的那样想,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就是那样想的。上床,分手,多简单呵。傻瓜才会想要放点爱情进去。
他让朋友想办法搞到了她的QQ,加她为朋友。后来她说自己很少加好友,只是因为看到他的签名“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那一句她也很喜欢。他直截了当地说了怎么认识她的,说听她弹《平湖秋月》,听出了落寞。是吗?她有些讶异,你也懂音律吗?略懂,略懂,他说自己又不是周瑜,“曲有误,周郎顾”。从音乐谈到文字,两人聊得很投机,他竟然忘了自己加她的初衷。
他开始约她在一个叫饮心阁的茶社喝茶。茶社临湖而建,推开窗户,一湖春水扑面而来,像一句诗写得“推窗放入大江来”。水面上偶有小舟划过,有鸟低旋,不时几声啁啾。她也很喜欢这个茶社。她对他很信任,谈了许多。从小她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一人带大,她大学毕业后留在这个城市,一个人照顾自己。结婚不久,爱人出轨,一忍再忍,终于受不了,于是分手。曾经深爱的人,彼此伤痕累累,分手便成陌路,那男人锱铢必较,她除了带了一架钢琴,什么都没带。这些年有很多人追她,可是没有一个她喜欢的,也许是她太看重感情了。说着说着,她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嗓子一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有些难过,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伸过手轻轻握着她的手。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上班的时候在网上聊天,下班会在一起喝茶或者吃饭,各自回家后还会短信联系,有时候电话一打一两个小时。如果是以前,对孟醒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哪有这么久的耐性和一个女人相处。要嘛上床,要嘛换一个目标,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快乐不一定非是身体上的快感,就这样下去也好。
第五天的时候,他一整天也没见到她,QQ没有,打电话关机,发短信不回。他就有些心神不宁,恐怕有什么事。问他朋友,说她请假了。打了一天的电话,也没有联系上。
第六天,她打过来,说是住院了。他要去看她,她不让,说很快会好,不要惦记她。他不放心,坚持要去,她在电话里哭了,我现在很难看,不想让你看到,等好了吧。孟醒,雁芷突然有些羞涩地说,我喜欢上你了,你喜欢我吗?他有些意外,不知道如何回答,喜欢吗,或者不喜欢,事情的发展和开始时候想的完全不一样了。分明有一些喜欢,不知道从何时有的,一点一点渗进了心里那口干涸的井。可是握着话筒,许久许久,他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那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电话轻轻地挂上了。那一声轻轻的卡嗒,像敲在了他的心上。放下电话,心里乱乱的,只觉得有些难过无法抑止地涌上来,像吃了一口辣椒,呛得两眼是泪。
第七天,孟醒终于从朋友那里打听到她住院的地方,等他去了,医生说一早就出院了。这时候朋友的电话打来,她让人捎去单位一封辞职信,去了哪里无人知道。她的家里也锁着门。回到家打开QQ,有她的留言: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不要找我,永远也不会见到我了,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祝福你!
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他也再没有喜欢过别人。像围着操场跑了一圈,他和爱人和好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