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前)
一路颠簸的到了家,长途车停在村口半里地以外的地方,这个时候天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隔着很远,我就看到奶奶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朝着这边张望着,她的背更驼了,颤颤巍巍的拄着一根破拐杖。
那棵老槐树仍然是枝繁叶茂,伸展开覆盖大约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地皮,记得小时候总是和奶奶一起在树下乘凉,听奶奶讲各种各样离奇的故事,遇上刮风下雨的时候,躲在树下一个两个时辰都不会打湿衣服,只有打雷的时候,奶奶会紧紧的抱着我说,不怕不怕,雷公公咳嗽呢。转眼之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我的记忆中总是有这棵老槐树,这才是我心里真正的港湾。
想着这些的时候,已经走到了奶奶跟前,我兴奋的跑过去搀扶着奶奶苍老的身躯,“奶奶! 我回来了!”
奶奶一把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在激动的颤抖着,“孩儿啊,路上累了吧,快家走,奶奶给你留了红枣和瓜子呢。”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爱吃的东西,每次回家,奶奶肯定要给我存一些的。
我搀扶着奶奶朝着家的方向走,奶奶不停的抬头看着我,“孩儿啊,工作累吧,在外面习惯不习惯啊,奶奶可是天天惦记着你的。” 奶奶的话让我的脸一下红了,我知道奶奶说的是心里话,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忘了给奶奶打电话,让爸爸结结实实的骂了我一顿,说是奶奶为了等我电话一晚上没睡觉。我没法用太忙来搪塞,我确实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太少了。
走到家里的老院子,仍然是那么的简单和破旧,我曾经对奶奶夸口说,等我挣了大钱一定帮奶奶盖个新院子,奶奶说,能有这份心思就足够了,奶奶不图这个。 可是我工作这么多年了,根本没有攒下多少钱,想起来就心里怪惭愧的。
我曾经把奶奶接到深圳去住了些日子,白天我要上班,下了班就带奶奶去周围转转,买了奶奶喜欢的吃的回来,只是一个礼拜的时间,奶奶就待不住了,“ 奶奶还是回去吧,这大城市的日子奶奶过不惯,住的太憋屈,还是老家敞亮,喘气也舒服。” 我拧不过奶奶,就让她回来了,我知道,她舍不得我,可是又不想给我添麻烦,奶奶是最最善良的奶奶。
我抬头看着奶奶,她的白发已经全部白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只有那双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我记得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最怕的就是看到姥姥的这双眼睛了,任何的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现在我没有撒谎,可是心里充满着愧疚,看着奶奶日渐苍老可是我却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
“孩儿啊,你好像瘦了,城里的生活习惯不? 记得奶奶常对你说的,要做老实人,不兴偷奸耍滑的,不管到什么时候,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恩,奶奶,我一直记得的,您老放心,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想想在深圳拼杀的日子,天天像驴一样的忙碌,为了业绩,为了职称而奋斗,可是在心里有一种失落,在这一刻我才从心里感悟到,不管大城市如何的繁华,那里没有我的根基,我不属于那里,我只是一个匆忙的过客而已。
我希望我能回到老家,天天陪伴着奶奶,过一种简单而质朴的生活,无须看那些虚伪的面孔,更没有必要去应酬那些繁琐的人际关系,可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我只有咬牙的走下去。
现代的生活给了我们更多的机遇,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迷茫,我只是一粒小小的沙,随风飘浮。
奶奶,我一定干出个样子来,不让您失望,除了这个飘渺的承诺,我还能拿什么来回报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