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我的那一天,是情人节。
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寒冷,风力三级,大雪。
下雪的前两天,天气预报说,北京的气温还将持续下降。
那一个寒冷的傍晚,我在人流中穿行。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在路上守候我。我知道,他们就在人行道的尽头,或者街角的拐弯处。
面目模糊的男人,矗立在寒风中的戴帽子的女人。
夜晚的空气,喧哗而寂寥。
那个女人脸色苍白,脸上漠无表情。她的手里总是拿着一叠纸。那些纸上印着廉价的花花绿绿的商品,在寒冬的街头,急切地等待着被认同。
当我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那一只手便热切地伸到我的面前,。
我无视地匆匆走过。
曾经,我接过了它,但实际意义只是丈量了一下它们与下个垃圾桶之间的距离。
她是撒开大网的渔夫,而我总是一条漏网之鱼。
我经过天桥,又看见了那个穿黑色风衣的英俊男子。
他孤独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人群,眼睛望向远方的虚无。晚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薄薄的暮色寂寥地落在他的肩上,恍惚而寂寞。
有好几次,我都想走过去,对他说,你好,你在想什么?
可是,在犹疑的脚步之间,我已经走过。
每天,我都会与几个熟悉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发广告的脸色苍白的女人;在天桥上发呆的男子;以及一条每天在街上流浪的猫。
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将去往何处。不过,这似乎不重要。不久之后,我便会忘了他们。
我是北京某广播电台九点档“心灵密码”的节目主持人,在夜晚九点到十点的时候,我会接到许多陌生人打来的电话或者来信。在这些电话(信件)的后面,躲着许多受伤的人。他们向我吐露内心隐秘的情感和忧伤,之后,便神秘地消失了。
也许,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在这个繁华的北方城市,没有人会停下匆匆的脚步,来倾听你的心声。
但是,夜幕下却掩藏着许多孤独的灵魂。他们生活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也许他们有着很体面的职业,也许只是一个城市边缘的落魄者。
今天是2007年2月12日,阴历12月25日。夜里有小雪。
深夜十点零五分的时候,我起身离开了播音室,这时,我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林一木。
“水心,是我……你在忙?那我不打扰你了。对了……今天,是几号你知道吗?……不是。没什么……你忙吧,我没事了,拜拜!”
林是我交往了将近一年的男友。我与他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是爱他的,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离开他。特别是当他试图更接近我的时候,我对他的爱便奇迹般地消失了。
最近,我发现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我开始遗忘我们之间的许多事。与此同时,林与我说话的口气也变得越来越客气。
但是,我没有去想为什么。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爱我比我爱他更多一些。也许是因为这个,他让我莫名地觉得很有安全感。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朋友未未。她是一家网站的编辑。每个周六的午后,我都会与她见面。坐在安定门外的某家咖啡馆里,隔着落地玻璃窗,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街上的行人匆匆走过。
两天后,2月14日凌晨一点,在入睡之前最后一次打开邮箱,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林一木刚刚发给我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