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山只是一座小山峰。但到了入秋时节,便会云缭雾霭,山溪淙淙。火一样的枫叶,从寺院后的溪流中盘旋而下。平日里,挑水的小和尚,会在夏季的时节,下水抓个小虾螃蟹什么的。春天的时候,进香的官宦家的女眷也会在这里折个桃李,放个莲灯。而到了冬天,整个山峦一片萧瑟,万里沉寂。夜深人静时,能听到冰封的水道结冻的声音,一些不能言的秘密,仿佛就此沉入水底。
俞佩玉也是一个迷,他也是在那样的天气,被寺内的觉清和尚在溪边背回,背上井字形几道刀伤,伤及近骨,但却不足毙命。大雪封山之后,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高烧时,曾迷糊地喊过一个叫珠珠的名字。觉清禀报了主持,寺中虽然粮食不缺,但药只有普通的全创药,看着那伤口渐渐消肿,长了新肉,但他终始半昏半醒。短暂苏醒时,就直挺挺地盯新着黄色的幔帐一言不发,昏迷时,就叫那个名字。很是奇怪,那些长了新肉的伤口,却渐渐发黑,延漫到心口,似中了剧毒一般。但人已背了回来,也没有再送出去的理由,是死是生,一切都看天定。
二月初末,冰雪消融,暖流漫入了山脉。墙角第一朵黄色的迎春花绽开蓓蕾的时候,他也醒了。虽然清瘦了些,但精神奕奕。好似长时间的昏迷也没有给他的身体带来多大的伤害。
他说他叫俞佩玉,万州人氏,家中曾遇强盗劫洗,一家八口,除了他全部遇难。他拖着伤体,想投奔七星山附近的姑母家,却不料昏于寺院外,幸得出家人慈悲为怀,才捡了条性命。
主持见他身世可怜,又长得清秀,便留了下来,做点杂活。平时里,也就是去溪边挑挑水,但厨房的活,他却是生涩。后来,见他又识字,于是帮着藏经阁的和尚们抄抄经文。
日子慢慢地过去了,他绝口不提下山找亲戚之事,干活到也勤勉,主持也就由着他住了下来。
这个俞佩玉平时沉默寡言,但在做完功课之后,终日里呆坐于溪边,溪水还是哗啦啦地流着,一些落叶,就会随着溪水漂来,他有了个奇怪的爱好,就是收集那些枯叶,放在阳光下晒干,如获至宝一样的再收藏在一个布口袋里。日日收,那些布口袋渐渐满了之后,他再抱去柴房烧掉。
一日清觉好奇地问他:“何有这种嗜好?”他笑笑说:“免得枯叶烂入污泥。而且,晒干了,也可当柴火入炊”
虽然柴火漫山,此举怪异,但或许一个能识字读书之人,留得些文人的吟诗葬花之风雅怪癖,到也说得过去。
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