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纵横集- 性

性

    发现无论如何尽量地回避，都很难超脱“性”这个词的规约，透过种种被组合成的复合词组，人性，性质，性别……我看到它的存在，几乎亘古未变，于是我选择了不再逃避，而是直面。那么以什么方式来面对？佛经有云：性言其体，相言可识。既然如此，不如大饮几口烈酒，以适当的相来言其性，或许才能得真性与情，不是有人说：酒后性起？

一

    假如你问我性是什么东西，我想我无法用简约的方式来回答它的定义，或是不能回答。其实这类词汇是在太多太多，比如什么是存在，什么又是道德，什么又是生命？然而我们却经常听见类似的词汇在人们中流传，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们的文明体系就是建立在这样的模糊性的概念之上的，当人们深究其真意时，却是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性是什么？一般人或许会首先想到的是性别或是性征，然而我将太多的涵义赋予了它，并为之沉默。深思着性，一为内在属性、特点；二是佛家所云之不可改变的事物本质；三乃人性；四指性别；五系某个人的性情；六含生命等等含义，然而观如今之运用，其一、四、五为最常见的用法。单就这其中的任何一种的内涵都是需要极大的篇幅才能有较为清晰的轮廓，这对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个极为耗费精力的事，故，我只能用抽象且天马行空的方式来自语，或许这样能给你一个省力而不武断但又较为宽泛的图景吧，但请原谅我不能在较小的篇幅里将无机世界的性包含进来。
酒精已经开始发挥它的功用了，感觉自己的血液开始沸腾，而头脑开始不清晰起来，假如现在能有一首适当的音乐在耳边响起或者其他适当的刺激的话，我想我的情感会被点燃而冲破渐渐丧失领地的理智的约束，重归它的真我，当然也可以说我的情感被那音乐和酒精刺激扭曲了，以一种酒后的非常态而出现，以致左右我的行文。酒真是好东西，可以揭开貌似强大但实则不堪一击的文明的外衣，暴露出身体里除渴望占有、侵犯的原始欲望之外，还有面对文明的围剿下野性渐失领地的悲怆与苍凉以及随之而来的自我放纵等等内心深处的最为真实而简单的想法。我想，这并非仅仅是我个人的性，可以说是大量的能称之为人的性。这就是我想到的最为简单有效的回答性的方式：酒精！而我现在正用它来接近我的性。

二

    眼睛望向虚空，偶尔落及盛酒的杯子，看着无色的液体，想着身体——盛着意识的容器。此刻内窥的同时，我渴望能有某个类似的容器在我身旁，令我不再感到孤单，这是最真实而简单的想法。我反思着：难道就是生命的性征？难道这就是系统作为物体存在的必然条件？为了维持这个身体的存在，我不停地进食，消耗自然界提供的有序的结构来保持自身的身体的熵减，而这些外在的有序结构大都是以生命的形态存在着，猪、羊、果蔬、飞鸟和鱼乃至狮虎，并且曾在这个时空走过，最终走进我的身体里，这最高的法则仅仅因为我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我没有时间虚伪地用所谓的环保主义者或者绿党的主义来谴责自己，因为冥冥中，这个性已经居于与上帝同在的至高的位阶。所谓的文明、文化都是退居其次的，更别提什么斯文与礼仪仁德。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满足这样的大权在握，还仍然感到极度的饥饿。我还需要另一种同处于这个食物链顶端的同类，她不能跟我有完全相同的特点，同时她必须具有我所没有的一些特点：我以侵犯为自然，她也必须视被侵犯为自然；她能让我激发我侵犯的欲望的同时，又心生保护她的情感，而她也应该拥有类似的情感，在被我侵犯之后，习惯这样的不平等继而感觉到这并非她在丧失什么重要的东西，相反她是在得到，以一种隐性的强者的面目付出……，假如我和她某日不想再遵守这样的契约的话，那么就我就渴望转向另一个容器，并且为自己的先验地提供一个理由：她是如此的美，以爱情的名义……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性就足够，要知道它可是与上帝比肩的呀！同时我也渴望这样的容器-他，因为适当的熟悉和妥协能搭建起我的“家”，无论是精神意义上的，还是身体上的，毕竟他能以朋友的身份成为我的社会资源的砖瓦，以便更好地维持我自身的存在。

    然后呢？然后我还是依旧饥饿。我渴望权力、地位、金钱与名利。如果说在自然界，能量越低越稳定是普适的定律的话，我想这仅仅是微观世界的定律，至多只能算无机世界里的法则，而人则是这个世界的王，我与她、他皆不属于那个低等的世界。我们生活在一个网络的世界里，博弈是我们的生存技巧，我们必须拥有足够多的社会资源来维系自身这个系统的稳定，同时也可以将这些社会资源用于缓冲外部的危机，在此基础上，希望这样的社会资源更多，更深厚，以便我和她在这样丰富的资源下以分形的方式构建自己的家族，并将这样的资源作为我的子孙的生存的培养基。还用文明的方式来给这样的占有行为赋予一个美妙而崇高的道德说辞：天下父母心！

    为了保证自己能在身体与在家族的权势江河日下之后晚年能够衣食无忧，我们又在子孙的头上赋予了一个可以压弯他们脊梁的准则——孝道，并赋予了这样的行为足够多的美誉和崇高含义，其实心里仅仅是为了达到防备自己被饿死，冻死，正所谓养儿防老。哪怕我们可以预见这样的道德令这个民族从年少时就背负着历史和道德的重负，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与意气风发，而且我们能从儿孙的口中听到：祖训云，祖宗说……这样的话并为之感到满足，毕竟，名声就这样被流传下来了。

 
三

 
   酒醒了之后呢？仿佛做了个梦似的，父母，朋友，妻子，都是真实而具体存在的，不由为刚才的酒醉间那些卑劣而无耻的冷酷和没有丝毫的优美与崇高感到羞愧。我需要一种温暖，需要一种交流，或是忏悔，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我需要在不同的状态下与自己渴望的不同对象交流，我悲伤时，他、她能安慰我，如果是她，或许我更想得到某种超出安慰的意外，而不仅限于精神，毕竟作为雄性，内在的基因就决定了我应该尽可能地选择更多数量的异性来遗传我的DNA，而且还能在不同的异性面前满足雄性的领地意识与感官刺激。因而我选择在同性面前表现得很坚强来保持一定的威慑与距离来保证自己及占有的独立和安全，而将坚强背后的脆弱用以在异性面前博取那种意外，或是继续伪装坚强来赢得侵犯的合法权，即便不能，能在精神上满足想象一下也是好的。当然这些需要的表达如果在限度以内那还能比较好地被理性控制，但是那超出限度的呢？我会用武力来达到性的存在和需求，哪怕我知道这样的代价很严重，但是别告诉我，人是有理性的动物。

   很庆幸，至今依旧没有超出理性的限度，没有超出法律的限度，但是我从来没有彻底地消除这样潜在的欲望，而且我拥有足够多的理由，祖国、民族、信仰、女人等等都是武力最好的借口。给我一个女人，我可以创造一个民族，给我一支军队，我会写下不朽的史诗……这背后的隐喻就是：不应只是一个女人，不应是史诗而应该是君王。
这样的种种欲望是人人都拥有的，彼此的牵制与资源的较量构建了最为真实的世界。我此时只能借酒打下这些无聊而虚妄的文字，而不能用金钱或者权势来满足自己的性的贪婪。

四

   改变自己的姿态，用文明的角度来表达自己的含蓄的性，并用虚拟的文字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在其中化为一个先知、诗人、英雄或者叛逆者及殉道者，用悲悯的眼光沉默地望着世界，然后死去，留下一个自认为崇高的姿势；或者用充满谎言的片段与优美来欺骗无数远不了解人性复杂的同性和异性，以便获得种种渴望的目光乃至身体上的得到。他们或者她们只看见我在某个时刻或者瞬间摆出的姿势，而不知晓我摆出那个姿势时心里的真实想法。同时我也时时带着这样的想法去以己度人，陷入了深深的疲惫与悲哀中。如此，性应该是个冷冰冰的词，正如唯物主义哲学家嘴里的唯物主义一样。
   或许是天性使然吧，总是喜欢听先抑而后扬的音乐，或是看壮丽的风景与带着崇高意味的抛弃生命的抉择，喜欢那种豁然开朗而复归于温良的释然。我想带着之前太过于冰冷的眼光和彻头彻尾的怀疑肯定出了什么问题，因为这并不吻合我在以纯粹的审美的角度来欣赏音乐乃至所有艺术的心灵感受，很显然这并非是我的性的全部，于是我将离开冰冷与怀疑。

   如此的渴望女人的身体，除开性欲的因素，女人的身体的确很美，那种形体构造下所隐含的线条的柔美、坚韧以及背后所蕴含的性别角色等文化内涵是我的美学中海洋，令我乐不知疲地畅泳其间并以其作为思考的参照物, 而亲情与友谊则可以令我温暖，并且用之将功利性的追求转化为对情感的维系，让我在人生的旅途上不再将眼光独独放之于自己的身上……付出也正代表着得到。假如之前是以身体的感受来判断标准的话，那么现在我选择美的角度，选择以彼此关注，相互吸引而相守的情感的角度，选择以心灵与信仰的角度。如果以这样的角度来渴望超越食物链顶端自然位置而达到某种更高的位置，我想就必须带着某种批判的角度去认识自然赋予的权利，如此一来建立在这一自然权利之上的社会权利与地位乃至名利似乎就不再真正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意义了，至少以个体来说是这样。既然如此，那么之前那些所谓以此为出发点的功利性且几乎不带感情色彩的思考和行为又有多大意义呢？
很显然如今我无法达到这两种极端状态的任何一种情形，只能以某种折中而含混的方式来活着，或许这才是存在于逻辑推演下的理想区间中的真正存在着的人的性，用赌博的方式来寻求自觉。

   孩子，我这篇记录或许你并不能看得非常明白，但是我希望在以后的岁月里我的这些记录对你来说有帮助，或许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你能从字里行间读出曾经与你一样迷惑，痛苦而真实的我内心深处的一些意识，并因此而变得真诚而勇敢，那么我也就欣慰了。

   同时严格地说，以历史的视角及静态的思辨得出的性征并非真实而具体的，毕竟还有些非常重要的参数：性别与情感，这种由身体结构乃至文化上的区别，导致了个体的性无法用决定论的思维去下定论，至于该用什么类型的思维呢？我想用一词汇来表达我对这样的思考模式的感觉，那就是：敬畏！

   至于性的这个极其重要的含义：性别，我只能遗憾地对你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女人？她实在太难懂了，因为我无法回到你奶奶的肚子里用超然的理性去批判她……这问题对于我来说远比思考量子力学及相对论要困难得多。借着酒精的余威，我只说一句心里话：

  女人，烦！

  没有女人？更烦，你也根本没机会看这些记录，所以让我们感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