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童年,有一群美丽的鸽子划过碧蓝的天空,向我飞来……飞来……
童年,我养过六只鸽子。
鸽子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一位远房亲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我看到
小纸箱里六只可爱的小灰鸽,转着圆溜溜的黑眼睛怯怯地望着新主人,我竟
然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欢迎它们好了。
我找来了木棍、木板、铁丝还有纸盒,做了一个粪便可以漏到下边的简
易鸟箱,用铁钉钉在了南轩的一面墙上,这就算给小精灵们安了家。
从此,放学后照顾鸽子成了我的一件大事,喂食、饮水、洗毛、清理鸽
笼,做得一丝不苟,一天天看着它们长大,一天天看着它们健壮起来,以前稀
稀拉拉的绒毛慢慢变密,红红的嫩肉也渐渐隐在了身体里面。
从书上看到,利用条件反射可以达到指挥动物的目的,我灵机一动,是
不是可以通过喂食来训练鸽子?于是我买了一个体育老师用的哨子挂在脖上,
每次喂食,象一位教练一样,用力吹上一气,然后再撒上金灿灿的小米。时
间久了,哨声一响,鸽子们总是争先恐后上来扑食。
鸽子慢慢长大了,身体一天天结实起来,个头也比以前变小(养过鸽的
人都知道,幼鸽块头比成年鸽还要大,但身上的肉不结实),身上的羽毛蓝
幽幽的,发着亮光。偶尔,它们可以跑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玩耍一阵,如果
小猫过来骚扰一下,鸽子们就惊恐地振翅跑回纸箱,生气地瞪着猫猫抗议。
一个清晨,再去喂鸽的时候,竟然找不到它们了!
我焦急地找,院里、房内、街上……甚至老鼠洞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我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蓦地,看到脖子上挂着的哨子!
眼里噙着泪珠,用尽全身的力气吹动哨子!嘟嘟……嘟……,……嘟嘟
……嘟……
那是怎样一幅景象呀!
六只鸽子从远方飞回来了!它们在蓝天上盘旋、飞翔,随着哨音的起伏,
舞动着的双翅折射出一道道晨曦的余光,在天空下熠熠生辉!母亲放下了做
饭的锅勺;父亲牵着刚刚晨耕归来的老黄牛也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天;邻居
大娘、大爷、小伙伴铁蛋也跑出来了......来看这壮丽的奇观。
“这孩子能指挥鸟,不简单!”一位邻居大爷说。
指挥着自己的鸟在蓝天上飞翔,那是令孩子们多么向往的事呀!
快乐日子总是在不经意间从指间溜走,我和小伙伴-鸽子们的快乐记忆
是那样的短暂,就如倏尔一闪的流光,转眼成为过去。
一天早晨,我依旧到鸽箱前喂食,但鸽子们都不见了......我照样去吹
响哨子,“嘟......嘟......”一遍又一遍,但仍然不见它们的踪影。我急
了,大街小巷到处吹,抬头搜寻的脖子都酸了,仍然不见它们的踪影。爸妈
也跟着着急,到处打听,依然杳无音讯。
我两顿没吃饭,只是傻傻地发呆。
下午,鸽子们飞回来了,但已经不是六只,仅剩下五只,其中一只腿上
还流着血。当我上去为它包扎伤口的时候,鸽子们怒视着我,纷纷向后退却,
象根本不认识我似的。
我拿出哨子,试探着想吹,当“嘟”声响起的时候,它们纷纷后跳,吓
得仓惶飞走......
我的心在泣血,我曾经用来指挥爱鸽的哨子,现在却把它们赶走了。
我的鸽子遭受袭击了!我和它们从小建立起来的情感在某个人抠动
扳机的一刹那消失了,鸽子对人类的信任,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我愕住了......仿佛看见鸽子洁白的羽毛从天上纷纷旋转而落,如宝雨
纷飞……..我感受到小精灵们灵魂的哭泣,她们是否也在留恋着我这个伴她
们长大的玩伴?
我躺在旷野,夕阳西下,霞飞满天……..我看见美丽的鸽子欢快地向我
飞来......渐渐地......我看到他们的眼睛,红红的仿佛滴着鲜血的瞳孔,
世界突然没了声音、颜色,天地仿佛轮回到一个寂寥的空间,没有质量,没
有斗争,没有眼泪,没有美丽,没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