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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杭城是座葱郁的古城,计程车有近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在树林里穿行,为保护植被,甚至当有山丘阻挡道路延伸,杭城几乎一律选择了打隧道而不是辟山开路。车辆转弯的时候,车大灯影影绰绰探射到了丛林深处散落的不知名古树,不甚清楚,有成年人刚能双手合拢粗细。
西溪宾馆地处杭城北郊,面山背水,南面是北高峰,北面是国家级湿地公园西溪。从七楼的位置望去,能见到杭城平铺着的一片辉煌灯火,不似上海的徐家汇,那么多的高层超高层建筑——那次从所居的十四楼宾馆开窗向上望,竟愕然发现满天灯火,俨然四面环伺猛兽们的眼睛,让人心生惶恐。杭城是座有几千年故事的城市,看透了人生般从容淡定。
西溪宾馆规模较大,从我所居的七楼房间出来左转,稍微前进几步,有一扇通往外界虚掩的门,推开,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几百平米的公共阳台。南地湿润温热,那天杭城少有的艳阳天,日光明媚,空气透明度很高,有湿漉漉的风自山的方向拂来。远望,能看到遥遥天际堆积的铅云;近观,能发现正对面不远处北高峰上攀登者们绿树丛掩映的身影。
公共阳台,不仅是散步休闲场所,也是长居客人以及服务员们日常换洗衣物的晾晒场。男女分开,有个指示牌标注为“男”的一边,晾的无非是一些灰袜子、黑短裤、格子衬衫一类的东西。而标注为“女”的一侧,悬挂的东西就有些耐人寻味——各色、质、款内衣,红的粉的紫的,翠绿、浅蓝、亮黄,三角、T裤、瘦身,丝质、蕾丝,更有一件薄如蝉翼的粉色长袖丝质睡衣,迎风飘摇,不需人穿上,只那样子,就已是对男人的一种赤裸撩拔。
人有男女,地分南北,后来,不只在西溪宾馆,在整个杭城的大街小巷,甚而整个江南,我都一再发现女人们把各色内衣招摇甚至夸张故意地晾晒在最显眼位置,甚而门店正门挡雨檐板的正上方,让顾客即使买盒烟都不得不站立在女人内衣的正下方。
说完内衣说女人,我所见识的江南女子,与北方女人相较而言,仿佛是小一个尺码的生物,普遍体型修颀纤细,腿脚细弱,脸型骨感瘦削,让人能感觉得到颧骨的存在。我这次所要讲故事的主人公——胡可,姗姗来迟,如上所述,生来一幅典型江南女子的模样。
初夏的杭城,万物向荣,满城飘荡着嫩枝嫩叶的味道,樟树,却在这个时节哗哗落叶。只所以对樟树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作为一个北方人,去年的这个时节来杭城,就万分新奇地见识了樟树的迎风落叶。胡可撇了撇嘴,说,刘姥姥进大观园,少见多怪。
胡可说这话的时候,我望着她不言语,这是个迷一样的女子,说话不急不徐,行事不煴不火,25的年纪,有些率真调皮,又有一种与年纪非常不相称的世故沉郁。与她的第一次见面时间很短,自始至终加起来也就不过三个小时,我随团出差路过杭州,中间自己草草吃过晚夜,脱离了大部队与她见面。
25岁,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迎面与她相遇,扭怩拘谨的反而是我这个大男人,感觉手脚都没地儿放。之前在电话里联系的时候,我发短信试探说,如果见面,给个热烈的拥抱,胡可未置可否。直待几秒钟尴尬的沉默,胡可这才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与我握手致意,我方如梦初醒。
后来发生的故事我已经记不甚清楚,不外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逛杭城最繁华的步行街,找地儿吃饭,买杭城的土特产以备带回去给山东的老婆孩子。再后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时间已是午夜十一点。胡可说自己是“地主婆”,执意要先送我回宾馆,然后自己再回家,拗她不过,我下了车双手高举与他挥手道别,说,明年这时候我可能还来杭城。听我这样说,胡可仅是微笑,没说欢迎也没表示异议,于是我就觉得自己很骚情,明年你来不来与人家有什么关系。
朋友的朋友告诉我,我去的那一天,胡可刚刚与丈夫办理了离婚手续,大女儿归他,小女儿前夫带走。前夫在外面另外包养了一个女人,被胡可捉奸在床。那晚,胡可几次重复一个意思,说自己作为女人很失败。当初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就那么自卑。
忙完了手头上的活儿,三天后,与胡可第二次见面。已经上次的前例,再次见面的情形仍是平淡无奇,多少有点儿变化就是胡可这次是领着自己的大女儿来的。我喜欢孩子,抱起了她的大女儿,那年五岁,与我儿子差不多。胡可的大女儿没有拒绝的意思,很安静,胡可就很惊讶,说平素别说陌生人,就是熟人也是近不得这孩子的身的,何况是怀抱。我笑,说,我家儿媳妇嘛,自然与我不生份。
我们边走边聊,不咸不淡地说着话。我想调剂一下沉闷的气氛,就问:你说上次咱们见面,那么晚了,还在一个空无一人两边都是绿化带丛林的路边。说白了咱们还仅是网友,你并不清楚我的根底,难道当初你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或者骚扰吗?
胡可望着我,不说话,眼神分明在说:我必须回答吗?我说,必须回答。胡可笑了,眼睛却转望别处,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有讨论或探究的必要吗?
一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碰得人很没脾气。
胡可长舒一口气,望着我,道:“说,这次想去哪里?”
我说:“杭城我基本上已经很熟悉了,咱们还是去老地方吧,人多眼杂,方便隐藏。”
胡可笑,说:“你们这种机关干部就是活得太累,太假,前怕狼后怕虎,怕这怕那。你说杭城近千万人口,走在大街上,迎面遇到你能认识你的有几个?”
我摇头不语,此后就不再表达什么自己觉得有点儿意思的观点,只顾陪着她和大女儿边走边聊,再逛杭州特产街,吃肯德基,在一处广场的公共座椅上,和她的大女儿玩人家肯德基免费赠送的玩具。
胡可有句话说错了,杭城近千万人口,她的意思是说除了她我不认识别人。其实,就在前一晚,我还去拜访了在杭城的一位大学同学。上学时候,他号称中文系第一帅哥,苦苦追求班上的一个美女,上学时候形影不离,一毕业立刻劳燕纷飞。比较有意思的是去年结婚,还在班同学录上发自己与新人的结婚照,很是得意地宣称:大家看,我娶的女人漂亮不漂亮。他的故事班上的同学无人不晓,大家都一致选择了沉默。
这次来杭城,不知怎得我就想到了去他那儿骚扰他一下。他倒也热情好客,又是陪吃又是陪唱,直闹到凌晨三点才意犹未尽地各回住处休息。
晚上没好好休息,白天也就没精神。与她大女儿玩了一会儿玩具,我就感觉很困,顺势趴在桌上昏昏睡去。抬头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竟见她的大女儿坐在我对面,也学我的样子,睡着了。我看胡可,她正托着腮望着我出神,仔细一看,发现其实她谁也没看,她在想心事。
我问,想什么呢。胡可这才如梦初醒,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望着她不说话。胡可这才说,我和我的新男朋友说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新男朋友,什么时候谈的?
胡可笑,道,哦,前不久刚确定的关系。还是前夫介绍认识的,他自己做生意,就在我所在酒店的对面办公。后来一回生两回熟,就这么做了我的朋友。
我这才反应过来,坏笑着问,还是你前夫介绍认识的,那他没有骂你的朋友不仗义,抢他的女人?听我这样说,胡可一愣,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答,猜的。
胡可从包里拿出一件外套给自己仍在熟睡中的大女儿披上,道:呵呵,你这人就是有聪明没用到正点子上。接着说,说定了,今晚上一块儿吃个饭,估计两个人都能见到。顺便帮我长长眼,看看他怎么样。我摇头,笑道:你自己已经决定了的事儿了,事先都不吱一声,现在才来问我,这哪是征求我的意见,下请帖罢了。
胡可的大女儿本来在熟睡,胡可怕她着凉给她披上件外套,她反而醒了,睡眼矇惺地四下张望。胡可拍了拍她,莫名其妙“吱”了一声。大女儿问,妈妈,怎么了?胡可说,你叔叔说我找新朋友事先都没有“吱”一声,我现在就“吱”一声给他听,省得他怪我事先不打招呼。
大女儿一脸不解的神色,我却被她逗得前哈哈大笑,引得过客们纷纷侧目。
晚上的饭吃得有些沉闷,气氛有些怪异。胡可一个女人,我们三个男人都是或多或少因她而来。饭桌上三个男人之间的关系,可谓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远不近。胡可的前夫很瘦小,一幅典型南方男人的模样。我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偷偷打量他,觉得这人实在不象胡可早先形容的,是什么黑社会混混,在杭城某几条街可以横着走路。胡可的新友南人北相,尽管是福建人,长得却高大健硕,说话温和,行事彬彬有礼,与胡可前夫形成鲜明对照。
匆匆吃过饭,胡可的前夫就推说有事儿,肩抗了胡可的大女儿来,问胡可,说好长时间不见了,想带她出去买几件玩具。大女儿在爸爸的肩头一个劲儿朝妈妈点头示意。胡可瞅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说,去吧,去吧。大女儿于是就“噢”地一声,骑着爸爸马扬长而去了。我注意到,胡可的前夫走时,连个招呼也没打。
胡可对我说,今晚你不要急着回去,咱们一起去唱个歌吧。一边跟我说,一边眼睛却盯着她的新男友看。盛情难却,我点头同意。我们去的是一个叫什么红豆歌厅的地方,是那种大厅K歌形式的,去的时候凑的人还不够,不能开始。我挑了一个近门的位置坐下,胡可拉了自己的新男友去了边上一个角落坐下,嘀嘀咕咕。不久,又大声招呼我说:老大,过来吧,一起坐。我抬头望他,见胡可和前男友坐在一排沙发上,距离跟搂抱着差不多,心想,倒是没把俺当外人。就跟她摆手,意思是说你们小两口该亲热亲热,我在这地儿呆着就很好,不但凉快,而且省心。
过了许久,仍没见这歌要开唱的意思,胡可与新男友在一边热度不减地嘀咕,时而还冲着新男友撒娇。我就想:这地儿不是我呆的地方,我还是四老汉放猪,该哪儿逛逛哪儿逛逛去吧。
我提出还有点儿事,要赶着回宾馆,就不唱歌了,改天再见。新男友没看我,胡可说,不是说好唱歌嘛,怎么说走就走哇。我说突然有点儿急事,必须回去,来日方长,咱们回见。胡可“哦”了一声,就没再挽留,说,那好吧。你路上慢点儿。
我头也不回急匆匆出了歌厅,听到身后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以为是胡可,就回头说,你不用送了,照顾好你朋友,我自己走就行了。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女人,以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望着我,我很尴尬,呆立在当声,嘴许久没阖上。我挡了人家的道儿,陌生女人绕过我,走出不远,以为我听不懂,以杭城话嘀咕了句——“神经病”。
第二天,胡可发短信问我,对他新朋友的印象如何。我考虑了整整一个上午,以业余学到的心理学知识用算命先生的口吻描述了一番自己对他的感受。并对他冠以“五爷”的外号,胡可就好奇,我说,人家今年都三十四岁了,比我还大,竟然就能守身如玉,抵挡了各种诱惑一直保持独身,而且事业有成,成熟稳重,不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人物是什么?叫他“五爷”比较合适。
我估计胡可把我分几次发过去对她的新朋友评头论足的短信一一递给他看了。就问胡可,他感觉如何。胡可回短信说,他没说你胡说八道,只是说你还有点儿才气。我嘿嘿傻笑,如果他真能给我这么一个评价,那真就说明我非常优秀了。
回到山东后的日子,继续与胡可保持着联系。听说她辞了职,去了新男友的公司做财务,我说不错啊,做老板娘啦。胡可说,哪有啊,现在他的公司也是举步唯艰,我不过是过来帮他照料一下而已。
春节时候,收到胡可一个短信,说她现在在重庆,新办了一个手机号,如果有事儿打电话的话用新号。胡可说是“如果有事儿”,我没理睬也没保存,我与她,存在“如果有事儿”的机率不大。
日子就这么扯淡般地一天天过去了。那天清理QQ聊天纪录,翻出了老早以前与胡可的某段对话。胡可说,你不要那么自卑嘛,把你身上的套解了,来杭城,我嫁你!
胡可所言的“套”指的是我现在的老婆。那时候胡可还没认识新男友,我们经常聊天聊到后半夜,有时候聊着聊着见她那边的QQ明明亮着,但不管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以为她下线了,第二天一早她发短信来说,对不起,昨晚我半躺在床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跟你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说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事儿嘛。
胡可说,她经常彻夜大睁着眼睡不着,睡眠质量不好。我在心里说,成年女人睡不好,只可能是一个原因,身边缺个男人搂着!但只能在心里想,我怕惹恼她,她这人不喜欢别人拿下流或者暧昧的话跟她开玩笑。
我在琢磨胡可所言的“解套”的事儿,一个女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当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或反映,对她来说,这本身是不是已经是一种蔑视甚至是污辱?
在重庆的胡可看来心情不错,那天短信约我上线,说要给我传张照片看。接,我发现胡可比较胖了些,关键是精神状态很好,印象倍儿亮,给人感觉象换了个人一样。
我就调笑她,说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看我们孩子她娘,换了个人一样。胡可回答说,哪里啊,我近来其实很烦呢。我说怎么了。胡可说,她的新男友想关了在重庆的这个店回杭城发展,效益不好。我迟疑了一下,问:你打算怎么办?胡可说,这个时候我要不帮他,谁帮他?
我说,那不一定,爱情是爱情,但自身安全也很重要。我的观点是不能为了另一方把自己也搭进去。
胡可许久没说话,估计是对我的观点很不以为然。后来突然说,老大,像我这样,除了全力支持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就笑,说:“你真是个实诚心眼的好姑娘!”
胡可说,“拜托,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娘,充其量半老‘胡’娘而已。你们文人就是酸,还一口一个‘姑娘’叫着。”
我不说话,心里想,在我们这地儿,不方便叫不到中年的女人奶奶姑姑婶婶阿姨姐姐妹妹,叫“小姐”简直是挑衅,“姑娘”是最佳选择。
胡可不再主动跟我讲话,我也感觉很是索然。就说,“我下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做决定之前一定要三思。”说完,又感觉自己很无聊,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胡可说,“8”。头像紧跟着变灰了。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个朋友听,问他合适不合适写成小说,朋友说,勉强凑合吧,但你这故事有个硬伤——没结尾。
我有种不被理解的寂寞:只有好莱坞的故事才是大团圆或有大结局,我们俗人的生活怎么就会有结局,生活就是这样,周而复始,无休无止,一如骚情如我这般的人们,有着无休止的青春期!
——完——
这么长,等我弄完了图片再看细读
感谢夸奖,不算小说,充其量情感故事而已
狐兄的语言原来也有这样的诗意.第一次看到...
笔调很自然,也很成熟,读到最后,竟有淡淡伤感.
狐兄的语言原来也有这样的诗意.第一次看到...
横!难道老狐嘴里就吐不出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