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前尘皆忘,真正忘愁
烈焰琉璃
总想一个人走向远方,为了遥远的梦想,总是在梦里我会想起,那段遥远的过去……
第十八个秋天,这是第十八个秋天了,窗外又飘起了片片黄云。我独自倚在窗边,静静地欣赏着庭院中的一切,心中找不到一丝波澜。
“小姐,该喝药了。”
“谢谢云伯,先放那儿吧!”
捧着碗,望着伴我十个年头的漆黑液体,我习惯性地仰头喝下。很奇怪,为何旁人见我喝药时总会有种疼惜的表情?是因为药苦而见我天天喝感到不忍吗?我想,应该是如此吧。其实,或许是习惯了,又或许是我喜欢,我愿意,这种苦我并不觉得,而我,更没理由嫌弃它,正是它,成全了我的生命。
我一直都有一个梦想,想如雏鸟展翼,在青山绿水上留下我的足迹,让蓝天白云听见我的笑声,为自己的青春年华记上轰轰烈烈的一笔。可是,上天偏偏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我,我的身子不允许。十年了,要不是那一碗碗药,恐怕我早已从人间蒸发了。
“深秋的寒风带走一切梦幻,是悲的,是喜的,是无法掌握的,全在飘散的空气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璃儿,你又伤感起来了。”
“哥,你来了,我没事,只是望见这番景象一时有感而发罢了。”我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听哥的话,别想太多了,哥还等着明年送你上花轿呢!”
“我还能看见明年的秋天吗?”不安瞬间贯穿了我,我呢喃着。
“你说什么,璃儿?”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似乎哥应该先我成家吧?!”不着痕迹地,我把话题转移到了哥哥身上,因为我害怕自己的不安会增加家人的担忧,他们为我操的心已经够多了。
只是没想到,这真的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秋天。
那晚,当火舌蹿到我的面前,我竟然没有一丝惶恐,不是有一句话叫红颜薄命,有一种感觉叫无力回天吗?我的命运,早已注定。
安静地看着烈焰将一切包围,它释放的温度是那么温暖,而屋子燃烧时的声音又是那么悦耳。我想,我是喜欢火的,这一点爹娘早就知晓,所以他们会为我取名“焰璃”,我注定在烈焰中融化消失……
火势逐渐蔓延,迷乱中,我听到爹、娘,还有哥急切的叫喊声,他们一定想救我出火海。只是,对于一个没有求生信念的人来说,再多的援救也只是徒劳。我微微牵起嘴角,幽幽说道:“爹、娘,恕女儿不孝,哥,原谅我的任性,就让火焰吞噬一切,让一切毁灭,让一切重生……”随着一声巨响,叫喊声停了,琉阳阁塌了……
“采来南山断肠草,拾来北海无情花,熬我孟婆忘忧汤,俗事纷纷扰世人,不如从头来做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地吟诵着,我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座桥边,望见一位面带笑容的老者,听着她的话语,看着周围的景色,我想,我已站在了奈河桥边,那位老者,应该就是孟婆了。
“姑娘,你的时辰已到,过来喝汤吧。”
我缓步走上前,接过孟婆汤,习惯性地仰头喝下,这液体是清澈透明的,就像从头开始的人。我向孟婆点了点头,走向桥的另一端。在拐角处,我吐出了口中未喝下的汤。不是我留恋今生,只是单纯地想记住自己是谁,记得我的家人,我不喜欢一片空白的感觉,因为来世我还要找到我爱的人。
“唉,又是一个放不下的人,那口汤会改变原本的定数啊,孩子,你不该的!”
“采来南山断肠草,拾来北海无情花,熬我孟婆忘忧汤,俗事纷纷扰世人,不如从头来做人……”
我继续走着,过往像梦般正渐渐模糊,但我紧记着两个字“焰璃”,而正是这仅存的两个字,我来世的湖面上落下一片树叶,激起了一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