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上中学那阵子,学校远在镇上,十里八村的就那么一个中学,像是世界的中心。当时学校大门距大公路三十米,公路堂皇南北,学校盘踞西侧,两者连接处的大门口那片地界则格外低调,低调到成为一个待填的坑。我们说夏天的时候可以养鱼,冬天呢就成了天然溜冰场,从公路上俯冲下来的,连人带车一并倒下加上带速正好滑到学校大门口,赶上学生来的多时,大门口往往摔成一片,先摔的刚站起来,又被后面摔过来撞倒,好在穿得厚,年华又盛,摔得尽兴。回到班里,互相问候:今天你摔了木有?
2. 数九寒天,某日穿着老娘捺的千层底棉鞋,踏着厚厚的雪地“咯吱、咯吱”去上学,行至未几牛喘不已,看前方,雪深风紧路漫漫,学校还在八里外。勉为其难时,有邻家小哥骑车过来:“妹纸,快上车来,哥哥捎你一程。”当年姑娘我年方十二,平日里最不稀得与男生搭讪。然此时此地此景此人,已容不得我拒绝。于是乎,姑娘我紧跟着小哥的车后座起跑几步,猛地一跃,仰面180℃八叉落。唉,没想到姑娘我穿这么厚,还能跳这么高,居然跃过了。姑娘我躺在雪地上捂着屁股感慨万千,小哥仍然踩车努力向前且顶风呼嚎:“妹纸,上来木有?上来木有?”
3. 那个夏天,某日短衫短裙骑车去上学。我同学张坏水的家在距学校五百米处的马路旁,张坏水家的大门正对着马路。时常有些不懂事的车停在张坏水的家门口,挡住张坏水家的大门。然后这些车就像受了某种诅咒,不是这少了就是那没了。最惨的是辆拉梨的,一顿饭的功夫少了半车梨。前无行人后无过客,车主只能对着张坏水家紧闭的大门苦逼地流眼泪。这都是道听途说,我没见过张坏水吃梨,也不觉着张坏水有多坏,虽然丫很丑。话说那天姑娘我短衫短裙骑车去上学,行至张坏水家门口的时候,诅咒降临,姑娘我莫名其妙地突然摔倒在地,手掌、膝盖均被擦伤。姑娘我又羞又气又一个翻身起来,忍着伤痛若无其事滴昂首扶车入校。这事本已被我淡忘,二十年后同学聚会,张坏水主动坦白:搞阴谋也是不容易的,要时准眼准手准。远见佳人飞车而来,及早手持杨树枝伏于门侧,掐时算秒等佳人经过瞬间将杨树枝扔进车轮。又笑我摔相凄惨,还露了什么什么的。旧恨成新仇,我拎起酒瓶走向张坏水。